謝謝你愛我，親愛的五姨。

27082015

昨天早上，妹妹告訴我五姨去世了。

昨天晚上，我跟平常一樣，凌晨才到家。一進到房裡，房門外就有人在敲門。我開門看見的是平常十點半就上床睡覺的媽媽。

媽媽說：“你知道你五姨走了嗎？”

我說：“知道。妹妹跟我講了。”

“五姨走之前一直有提到你。”媽媽接著說。

“嗯。”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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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有很多親戚的人。但我跟我的親戚們並不特別親近。我想這是因為我的個性本來就有問題，再加上一步入少年期，連何謂憂愁都還沒有搞懂時，我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投進了憂愁裡。

爸媽兩人加起來共有超過二十位兄弟姐妹。在這麼多親戚中，我個人感覺比較親近的長輩有 - 小姑姑、三舅母、小舅、小阿姨和五姨。至於跟我同輩且又感覺親近的，就有其中兩個表姐、堂姐堂妹各一個、以及五姨家的兩個表妹和兩個表弟。

在外公的八位女兒當中，媽媽排行第四。她跟五姨還有六姨長得特別相像。很小的時候我還曾經叫錯五姨做媽媽。以前，爸爸媽媽時常會帶我們到其他親戚家去。我記得每次爸媽說要帶我們去找五姨時，我總是感覺特別高興。因為五姨一家住在波德申。去五姨家相等於去海邊玩的意思。遠在二十幾年前，波德申是一個很厲害的旅遊聖地。

爸媽和親戚溝通時都是講福建話的。只有跟我們兄弟妹說話才會講華語。五姨家也是講華語的。五姨的四個孩子跟我、我弟和我妹年齡相若。我想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再加上去五姨家等於去海邊玩的心理使然，五姨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特別正面的。就算後來我越長越大，個性越來越有問題，五姨也還是我特別喜歡的一位阿姨。

感覺上，五姨一直也是特別疼愛我的。我已經忘了究竟是那一年，在一個怎麼樣的情況下，我請了五姨吃母親節大餐。這件事成為五姨每次見我必定提起的一件事。幾年前，五姨丈因病去世。不久的後來，五姨忽然中風半身不遂。從那時開始，她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要表妹表弟們服侍。幾年就這樣過去了。五姨的孩子，我的表妹和表弟，一直這樣照顧著五姨。

這段時間裡，我有去看過五姨。五姨每一次見到我都會說：“衍任，你來了。謝謝你來看五姨。你最疼五姨。你請過我吃母親節大餐。”其實那時候，五姨已經不太能說話了。她必須很吃力很吃力才能說出短短的幾個字，而且聲音淒厲得讓人感覺不忍。

我不知道為什麼五姨在逐漸忘記很多她應該記著的事情時，會一直記得我請她吃過母親節大餐這件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生活裡被真實表達的感性會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我變得對於有人向我投射真摯的情感這件事十分抗拒。就連我那原本就過度活躍的感性也變得只會限於我和我自己之間。

對於這樣的發現我感覺很遺憾。但，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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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親戚中跟我最親近的五姨離開了這個世界；已經六十幾歲的小姑姑一個人還在美國不肯回來，我也已經想不起她究竟是去了多少年了；堂姐堂妹在長大了以後也沒有聯絡了；而跟我最親的那位表姐，結婚生子後她的精神狀況一直不良，很多年了。

三舅母偶爾會跟我媽一起出現在劇場，看我演出；跟小舅舅還是常常有見面的機會；去年當我帶JOHN到新山宣傳時，住在新山的小阿姨一家還特地到場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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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想說的是，親愛的五姨的孩子們 - 我的兩位表妹、兩位表弟，節哀順變。雖然我們都知道媽媽去了一個肯定比早幾年好過許多的地方，但我們還是感覺很難過的。還好的是，我相信我們都會記得自己跟這一位偉大母親相處時的幸福時刻。

最親愛的五姨，如果你在未來的日子看見一直活得亂七八糟的我好像再也從來沒有記起你，絕大可能你是對的。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我再過得怎麼樣，當每一年的母親節來臨，那一天，我很肯定，我會想起你。

當那一天來臨時，我會用一整天來記起你。就好像你在很多年的時間裡一直記著屬於我們的那頓母親節大餐一樣。

謝謝你愛我，五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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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幾年前，我有在一個節目裡拍過大姨，不知道你有看過嗎？